原标题:舞动的马岗河
初夏,我回到家乡湖北省蕲春县马岗村,和儿时的玩伴李荷一起,站在马岗河漂流起点处,看到来自皖鄂赣三省的旅游者成群结队下到河道顺水漂流。站在大坝上向西望去,马岗河水一路向西曲折流去,河中流动的漂流船时高时低顺流而下,河水时时与两岸对碰激起银色的浪花,河道两边站着守护安全的护漂员,将要撞上河道壁的漂流船拨正方向,使它顺利漂流向下。看到漂流的繁忙景象,有谁会想到它曾是一条很小的河流。
马岗河是皖鄂赣交界群山之中的一条小河,因马岗村庄而得名,是鄂东较大水系蕲河的一条支流,它绵延10余公里汇入蕲河,奔腾至长江。
马岗河虽小,但河水清澈。夏天的马岗河是我们儿时的游乐园,小伙伴们将上身脱得精光,在河里嬉戏打闹。居住在河边,我们从小就学会了游水,马岗河的水特别有柔性和耐力,总显得那么亲切和自然,好接近,也好相处,对待我们好像从没有发怒过,总是毫无保留地接纳着我们。夏天,天刚亮,我们就到河里割水草喂猪,拿着小竹筛捞小米虾喂鸡。
马岗河虽狭长,河水在河道窄处奔腾向前,但整体平稳,用父亲的话说,马岗河是养育我们的母亲河,河水浇灌着河两岸的100余亩稻田,从没有受过干旱,水稻年年丰收,让全村人粮食充足,不用挨饿。
马岗河河面虽不宽,最宽处也仅只4米,却是河两岸群众的生命河。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,物资紧缺,为改善生活,居住在两岸的人们中午纷纷下河摸石斑鱼。一个中午的工夫,我们就收获一柳叶串鱼儿了,晚上全家可以美美吃上一顿。马岗河里的鱼好像取之不尽,一场大雨过后,父亲望着满河的水说,河水退去又是满河游的鱼了。等到河水退后,我们下河摸鱼,发现比未下雨前,鱼真的更多了,所以我们经常盼着下雨。
上世纪70年代初,村里的一位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对大伙说,马岗河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——用河水来发电,还能挣钱。大队党支部采纳建议,请来了县水利局的工程师进行实地勘测后告诉大家,马岗河流域长,水流落差大,可以建小型水力发电站。那时好多集镇都没有电灯啊,能建成水电站该有多好。1970年10月,在大队党支部的动员下,集中全队的劳动力,清理河道,在马岗河的下游建起拦水坝,炸石开渠,硬是用肩膀挑出了一个年发电量为50万千瓦时的小型水力发电站。水力发电站建成后,水量充沛的夏季24小时发电,冬季则从下午6点到第二天早晨发电,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电灯,将家家户户照得亮光光的。电站发电除免费供应马岗河周边群众用电外,多余的电向周边输送,到年底,每家每户还可以从小电站获得分红20元左右。曾记得,邻县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我们家,看到我们不仅有电灯,年底还有水电站的分红,羡慕地说:“你们过上半个城里人的生活了。”
随着年龄增长和工作地点的变动,我离开了家乡,也离开了马岗河,但无论离得多远,梦中总是能见到绵延的河水,河中清清的石斑鱼。
时代在变迁,小型水力发电站废弃后,马岗河依然以它特有的方式哺育着两岸儿女。转眼到了2022年,沉寂了几十年的马岗河又热闹起来了,河南省的一家公司经过实地勘查发现,这里可以建起漂流,吸引鄂皖赣三地的客商休闲度假旅游。马岗河两岸500名儿女投入到马岗河漂流建设中,他们疏浚河道,用马岗河两岸的野桃茎浸泡的水拌水泥(据说这种水拌的水泥最坚固)砌漂流通道,河底也整修平滑。2023年7月,漂流工程正式建成,取名为“蕲春大峡谷漂流”,但两岸儿女喜欢叫马岗河漂流。
漂流河道全长8.2公里,累计落差达237米,单个最大落差近2米,平均水深0.8米,漂流时间为2个小时左右。从漂流的终点向上望去,一眼望不到头,只见漂流河道峡谷幽深,层峦叠嶂。漂流时,坐在橡皮船上,一路飞流直下,沿途经过数十个急流险滩,让您享受到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”的难得经历。
随着漂流的建成,在起点和终点分别建有特色农家山庄、森林探险等游乐设施,两岸居民在漂流旺季担任护漂员和安全员,马岗河的开发,为两岸群众带来就业的机会。望着长长的河流,我想,游客在游玩过程中的废品如何处理?会不会随意乱扔进河里?那就会影响河水质量,再也不会有那甜美的石斑鱼。我将这种担心告诉李荷,李荷告诉我,在建漂流之初就想到了,为了不影响马岗河的原始生态,漂流季节,每个护漂员和安全员就是生态保护员,身边都带一个塑料桶,收集游客用完的方便袋等杂物,再集中进行处理。
保护生态环境,检察机关从不缺席。我听说大峡谷漂流建设中,当地检察机关多次开展保护生态环境公益诉讼工作和法治宣传活动,做到不让一滴污水流进漂流的河道里。
那天,我与李荷从马岗河的起点顺河漂流而下,河水依然清澈见底,没有一片垃圾随水漂。在水流平缓的河道中,偶尔还清晰地见到一条条石斑鱼向上游游去。随水漂流,似乎感觉到这不是在河中漂流,而是舞动的马岗河带着两岸儿女奔向幸福生活的远方。
(作者单位:湖北省黄石市下陆区人民检察院)(肖克)